周晓雯攥着那串冰冷的钥匙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,仿佛那不是开门的工具,而是开启潘多拉魔盒的诅咒。她站在经理室门口,像被钉在了原地,眼神躲闪,不敢直视陆鑫催促的目光。
陆鑫胸中那股从早上就憋着的无名火,在看到她这副畏缩的模样后,“腾”地一下又烧旺了。
此刻,他耐性告罄,声音不自觉拔高,带着金属般的冷硬:“周小姐,你这中介到底做不做生意?磨蹭什么?钥匙都拿到了,杵这儿当门神?不想干就直说,我立刻换人!我的时间不是用来陪你发呆的!”
周晓雯被他突如其来的严厉吓得一哆嗦,钥匙差点脱手。她慌忙抬头,对上陆鑫深邃却明显不耐烦的眼睛,心头一紧,赶紧解释,声音带着恳求的颤音:“不…不是的,陆先生!请您听我说!那间房…那间房是真的邪门!不是我不专业,是真的…真的出过很多事!好几个租客住进去没多久就…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!脸色惨白,眼神呆滞,像被吸干了生气!我…我是为您好!我们还有其他非常好的房源,阳光充足,风水也好,您要不要再看看?”她急切地翻动手里的平板,试图展示其他房源图片,指尖都在发抖。
陆鑫深深吸了一口气,强行压下翻涌的烦躁。他昨夜才亲身经历过超乎常理的事件,深知有些“古怪”对普通人而言是灭顶之灾,对他却未必。周晓雯的恐惧是真切的关心,这让他残存的火气消散了一些,但那份探索真相、验证自身变化的执念却更加强烈。他需要知道,这所谓的“凶宅”是否与他昨夜遭遇的力量有关联。
“你的好意我心领了。”陆鑫的语气缓和下来,但眼神却更加坚定锐利,不容置疑,“但其他的事情,你不需要多管。你只管带路,开门。至于租不租,买不买,等我看过之后,我自有判断。”
说完之后,他的目光落在周晓雯紧握的钥匙上,带着无声的催促。
周晓雯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俊朗侧脸,心里五味杂陈。
她这份“见色起意”的保护欲,终究敌不过现实的职业要求和可能的经济压力——成交的提成对她很重要。她咬了咬下唇,认命般地垂下头,声音细若蚊蝇:“……好吧,陆先生,请您跟我来。”
……
搭乘周晓雯的小电动车,来到了小区,那套房子位于这栋旧式公寓楼的顶层尽头,这走廊的灯光比其他地方更加昏暗,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陈旧灰尘混合着淡淡霉味的气息。
越靠近那扇深棕色的防盗门,周晓雯的脚步就越发迟缓,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。
她掏钥匙的手抖得厉害,试了好几次才把钥匙准确插进锁孔。
“咔哒”一声轻响,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。
她像是被这声音烫了一下,猛地缩回手,犹豫地看向陆鑫。
“开。”陆鑫言简意赅的说道。
周晓雯闭上眼,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,才转动钥匙,推开了房门。
打开门的一瞬间,立刻有一股比走廊里更阴冷、更潮湿的空气瞬间涌出,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、仿佛深埋地底多年的腐朽气味扑面而来。
周晓雯再一次“啊”地低呼一声,下意识后退半步,紧紧抓住了门框。
陆鑫见此却眉头都没皱一下,一步跨了进去,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屋内。
一眼看去房子本身格局方正,三室一厅,本身风水格局还是挺好的,但是不知怎么的采光极差。
明明外面是下午,阳光却被厚重的、积满灰尘的窗帘挡得严严实实,室内光线昏暗如同黄昏。
家具是简陋老式实木椅,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污渍,显然很久无人打理。
最引人注目的是,几乎所有的镜面——无论是卫生间的梳妆镜、卧室的衣柜镜,甚至客厅一个小装饰镜——都被用旧报纸、破布或者胶带粗暴地遮盖、封死了。
“这…这是那些租客弄的…”周晓雯的声音在门口响起,带着哭腔,声音颤抖的说道“他们说…镜子里的东西…会动,会…会变得不像自己…”
陆鑫没有回应她,他的感官在进入这房间后就变得异常敏锐。
除了刺骨的阴冷,他还能感觉到一种极其微弱、却饱含恶意的“注视感”,如同冰冷的蛛丝拂过皮肤。
这感觉的来源…似乎就在主卧室的方向。
“进来吧,顺把门带上。”陆鑫命令道,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。
周晓雯闻言脸色煞白,拼命摇头:“不…不,陆先生,我还是在门口等您…”
“进来。”陆鑫重复了一遍,眼神扫过来,带着一种洞悉的意味,“你站在门口,万一有什么‘东西’从外面走廊过来呢?”
他的这句话比任何恐吓都有效。
周晓雯想象了一下那场景,顿时吓得魂飞魄散,几乎是连滚爬爬地进了屋,反手“砰”地一声用力关上门,背靠着门板,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。
陆鑫不再理她,径直走向主卧室。
推开门,那股阴冷和恶意感骤然增强房间中央的大床上,床垫污秽不堪。
最显眼的是正对着床的衣柜,那面巨大的穿衣镜被一张破旧的、印着褪色花纹的床单整个罩住,用几圈胶带胡乱缠着。
那股“注视感”的源头,就在这面被遮蔽的镜子后面!陆鑫甚至能“听”到一种无声的、充满贪婪的嘶嘶低语,仿佛毒蛇吐信。
“就…就是这面镜子最邪门…”周晓雯躲在卧室门口,只探出半个脑袋,声音抖得不成调,“有个租客…说他半夜醒来,看到镜子里…镜子里有个黑影在对他笑,不是他自己的影子…”
就在这时,一阵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阴风,打着旋儿在卧室里卷过。
那风冰冷刺骨,带着浓烈的腐朽气息。
“呼啦——”
罩在镜子上的破床单,被这阵阴风猛地掀起了一角!
就在那布满灰尘的镜面暴露出一小块的瞬间——
这时候异变陡生!
镜中并没有反射出卧室的景象!在那暴露的一角里,赫然映照出一片浓得化不开的、仿佛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污迹!污迹中央,一个扭曲、模糊、五官都挤在一起的惨白人脸轮廓猛地浮现!那张脸孔空洞的眼窝直勾勾地“盯”着门口的周晓雯,咧开一个无声的、充满恶意的笑容!
“啊——!!!鬼啊!!!”周晓雯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,双腿一软,瘫倒在地,手脚并用地向后爬去,魂飞魄散。
几乎在同一时刻,镜中那片暗红色的污迹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,一只由污血和阴影凝聚成的、枯槁狰狞的鬼爪,猛地从镜面那暴露的一角伸了出来!带着刺骨的寒意和令人作呕的腥气,迅疾无比地抓向瘫软在地、毫无抵抗能力的周晓雯!
“哼!找死!”
陆鑫眼中寒光暴射!昨夜经历赋予他的不仅是自我认知的改变,似乎还有觉醒某种潜藏的本能。
此刻,面对这超自然的袭击,他没有丝毫恐惧,反而升起一股冰冷的杀意。
就在那鬼爪即将触及周晓雯的一刹那,陆鑫动了!
他没有后退,反而一个箭步上前,动作快如鬼魅!他没有使用任何符咒法器,只是右手并指如刀,指尖仿佛凝聚了无形的锐气,带着一种破开阴邪的决绝意志,精准无比地对着那只伸出的鬼爪手腕处狠狠斩下!
“嗤——!”
一声仿佛滚烫烙铁烫入油脂的刺耳声响在房间内炸开!伴随着一声尖锐凄厉、非人非兽的惨嚎。
那只污血鬼爪被陆鑫的手刀斩中的地方,瞬间冒出大量浓稠如墨的黑烟!鬼爪如同被强酸腐蚀,剧烈地抽搐、溃散!镜中那张扭曲的人脸瞬间变得极度惊恐和痛苦,发出无声的哀嚎,整个镜面剧烈地震荡起来,暗红色污迹疯狂翻滚,仿佛沸腾的血池。
陆鑫眼神冰冷,没有停顿,左手如电般探出,一把抓住那被斩得几乎断裂、正在溃散的鬼爪残肢,猛地往回一拽!
“给我滚出来!”
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从他身上爆发。镜面如同水面般剧烈波动、扭曲!镜中那暗红色的污迹和扭曲人脸在一声更凄厉绝望的尖啸中,被硬生生地从镜子里“扯”出了一大团!那团污秽的阴影在空中疯狂扭动挣扎,发出令人牙酸的嘶嘶声,散发出绝望和怨毒的气息。
陆鑫冷哼一声,右手再次挥出,五指张开,掌心仿佛有一个无形的旋涡,对着那团被扯出的阴影核心狠狠一按!
“破!”
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,只有一声沉闷的、仿佛气泡破裂的轻响。
那团挣扎扭动的污秽阴影猛地一僵,随即如同被戳破的气球,瞬间向内坍缩、分解,化作无数缕细小的黑烟,迅速消散在阴冷的空气中。
镜面上残留的暗红色污迹也如同退潮般迅速褪去、消失,露出了原本光洁的镜面,清晰地反射出卧室里惊魂未定的陆鑫和瘫倒在地、目瞪口呆的周晓雯。
卧室里那股刺骨的阴冷和令人窒息的恶意感,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。
虽然光线依旧昏暗,空气依然带着霉味,但那种如影随形的“活物”般的恐怖感,彻底消失了。
房间再一次变得死寂,只剩下周晓雯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声。
陆鑫甩了甩手,仿佛刚才只是拍死了一只烦人的苍蝇。
他走到瘫软如泥的周晓雯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脸上没有任何解决异常后的轻松或得意,只有一种深沉的平静。
“起得来吗?”他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稳。
周晓雯惊魂未定地看着陆鑫,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惧和…难以置信的敬畏。
刚才那一幕彻底颠覆了她的世界观。
她现在看着陆鑫的眼神,就像在看一尊行走在人间的神只,或者是…更可怕的魔神。
“陆…陆先生…您…您…”此刻她已经语无伦次,就算想手脚并用地爬起来,却因为脱力又跌坐回去。
陆鑫没扶她,目光再次扫过这间恢复了“平静”但依旧破败的主卧,最后落在那面此刻只映照出灰尘和昏暗光线的镜子上。
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深邃光芒。
“这房子,”陆鑫开口,声音不大,却在寂静的房间里异常清晰,“我要了。”
“啊?!”周晓雯猛地抬头,以为自己听错了,满脸的惊骇瞬间被更大的困惑取代,“买…买下?陆先生!您…您刚…刚才那东西…”
“我知道是什么。”陆鑫打断她,语气不容置疑,“已经解决了。至少,主要的麻烦没了。”他顿了顿,补充道,“这里,现在很‘干净’。而且,位置、格局…都符合我的要求。”他走到窗边,一把扯开厚重的积尘窗帘。下午的阳光虽然微弱,但终于艰难地透了进来,驱散了些许阴霾。
周晓雯瘫坐在地上,看着陆鑫逆着光的挺拔背影,又看看那面恢复了普通的镜子,大脑一片混乱。
解决了?买下?
一个刚刚徒手撕碎了镜中恶鬼的人,要买下这间凶名昭着的鬼屋?这逻辑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畴。
“可是…陆先生…这房子…它…”周晓雯试图寻找理由劝阻,却发现任何理由在刚才那震撼的一幕面前都苍白无力。
“没有可是。”陆鑫转过身,阳光勾勒出他冷峻的侧脸线条,“现在,带我去办手续。全款。”
他的语气平淡,却带着一种斩断所有质疑的决断力。周晓雯张了张嘴,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。她扶着门框,艰难地站起身,双腿还在发软。看着陆鑫平静无波的眼神,她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:这个男人,太可怕了。比这房子曾经有过的任何东西,都要可怕得多。同时,另一种荒谬的感觉升起:这困扰了公司许久、无人敢碰的烫手山芋,竟然…就这么卖出去了?
她颤抖着手拿出手机,声音还有些不稳:“好…好的,陆先生…我…我马上联系经理…办…办手续…”
陆鑫微微颔首,目光再次投向那面镜子,镜中的他,眼神幽深如古井,仿佛刚才驱散的并非镜中恶鬼,而是某个微不足道的障碍。
这房子,这发生过诡异事件、残留着特殊“气息”的房子,对他正好有用,他就不信,这一次,谁还敢来,他这里装监控监视。
房子交易非常顺利,房东得到陆鑫要买下他的房子的消息,喜大普奔不但没有涨价,反而降了1\/4,并且把税费都主动承担了。
由此可见,房东有多么想出售这间房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