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温和悦耳的女声穿透储藏室门板的破洞,如同带着甜香毒气的藤蔓,缠绕进死寂的空气。话音落下的瞬间,门外原本阴冷凝滞的气息骤然消散,仿佛连潜伏在黑暗中的恶意都因这声音的主人到来而屏息退让。
江敛全身肌肉瞬间绷紧,握着璃璟的手无意识地收紧。璃璟则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一颤,另一只手紧紧捂住了嘴,将惊叫死死咽回喉咙,眼睛瞪得极大,里面盛满了纯粹的、几乎要溢出来的恐惧。
病历簿……女主人知道病历簿!
她不仅知道,还特意提及,语气里那种熟稔和若有若无的玩味,比直白的威胁更让人心底发寒。
门外的女主人似乎并不急于得到回应,高跟鞋声优雅地踱了半步,停在原地等待。那种从容,反而将压迫感拉到了极致。
江敛的大脑飞速运转。拒绝?在这位能轻易驱散“园丁”、显然掌控庄园大部分规则的女主人面前,他们有拒绝的资格吗?逃?唯一的门被堵着,窗外无路,数据链限制着行动范围。
“看来两位客人需要一点时间平复心情。”女主人的声音再次响起,依旧温和,却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掌控感,“那么,我先去小客厅准备茶点。顺着走廊向右,尽头挂着‘鸢尾花’油画的门便是。”
高跟鞋声再次响起,不紧不慢,朝着走廊另一端远去,最终消失在寂静中。
留在储藏室内的两人,被无形的枷锁和沉重的选择压得几乎喘不过气。
璃璟的眼泪无声地滑落,她看向江敛,嘴唇翕动,用口型无声地说:“别去……是陷阱……”
江敛何尝不知?但有些陷阱,明知是陷阱,也不得不踩进去。女主人的态度已经明确——这是一场“邀请”,但更是一场“传唤”。不去,后果难料。
他缓缓松开璃璟的手,走到门边,透过破洞再次确认走廊空无一人。然后,他开始沉默地挪开顶门的杂物。木箱和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,在寂静中格外清晰。
“你……你要去?”璃璟的声音带着哭腔和难以置信。
“我们没有选择。”江敛的声音干涩,“她掌控着这里。不去,可能下一秒‘园丁’或者其他东西就会回来。”他顿了顿,回头看向璃璟,眼神复杂,“而且,她提到了病历簿。”
璃璟的瞳孔猛地收缩,抱着膝盖的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。“那本书……丢了……在树林那里……”她小声辩解,声音虚弱。
“她知道。”江敛移开目光,将最后一张椅子挪开,“无论书在不在我们手里,她都知道我们接触过它。这是个试探,也是……一个机会。”一个或许能揭开部分谜团,了解这个“游戏”和璃璟身上异常的机会。
他拉开门,吱呀声在空旷走廊里回荡。门外,昏暗依旧,但那股令人不安的窥视感确实减弱了许多,仿佛所有黑暗中的眼睛都因女主人的命令而暂时移开了视线。
江敛走了出去,猩红的数据链在身后绷直。他回头,看向还缩在储藏室角落阴影里的璃璟。
璃璟仰着脸,泪痕在昏暗光线下亮晶晶的。她看着江敛,又看看门外深不见底的走廊,眼神里充满了挣扎。最终,对独自留在黑暗中的恐惧,压倒了对未知会面的恐惧。她咬了咬下唇,颤抖着伸出手。
江敛握住她的手,将她拉了起来。她的手冰凉,还在微微发抖。
“跟紧我。”他低声道,声音里有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。
两人一前一后,走出储藏室,踏入昏暗的二楼走廊。按照女主人所言,向右。
走廊比记忆中更加漫长寂静,两侧紧闭的房门如同沉默的墓碑,墙上的肖像画在阴影中模糊不清。只有他们轻微的脚步声和彼此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在回荡。猩红的数据链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,横亘在两人之间。
走廊尽头,果然有一扇门。与其他房门深色厚重的风格不同,这扇门是浅橡木色,门板上方挂着一幅尺幅不小的油画。画中是大片盛放的蓝色鸢尾花,在幽暗背景下显得妖异而静谧,花瓣的纹理在昏黄壁灯光线下仿佛在微微颤动。
门虚掩着,门缝里透出温暖柔和的橘黄色光芒,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红茶与烤饼干的甜香——与整个庄园腐朽阴冷的气息格格不入,反而透出一种诡异的、令人不安的“正常”与“温馨”。
江敛在门前停住,深吸一口气,抬手,轻轻敲了敲门板。
“请进。”女主人的声音从门内传来,带着笑意。
江敛推开了门。
门后的景象,与庄园其他地方截然不同。
这是一间不算很大但布置得极其精致舒适的小客厅。墙壁贴着暖色调的碎花壁纸,地上铺着厚实的米白色地毯。靠墙的壁炉里燃着真正的火焰,噼啪作响,驱散了夜晚的寒意。柔软的天鹅绒沙发前摆着一张樱桃木茶几,上面已经摆放好了全套英式骨瓷茶具,银质茶壶冒着氤氲热气,旁边的小碟里放着几块烤得恰到好处的黄油饼干和切片柠檬。
空气中弥漫着红茶的醇香、饼干的甜香以及壁炉火焰干燥温暖的气息。一切都显得那么舒适、安逸,仿佛只是某位贵族夫人寻常的晚间茶歇。
——如果不是坐在主位沙发上的那位“女主人”的话。
她看起来约莫三十许岁,穿着一身剪裁合体、质地精良的墨绿色丝绒长裙,领口和袖口点缀着细腻的蕾丝。栗色的长发在脑后挽成一个优雅的发髻,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。她的面容端庄秀丽,皮肤白皙,嘴唇涂着得体的暗红色唇膏,嘴角噙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温和笑意。
单看外表,她完全符合一位古典、优雅、富有教养的庄园女主人形象。
但江敛的混沌感知却在疯狂预警!坐在那里的“人”,周身笼罩着一层极其浓郁、粘稠、冰冷刺骨的恶意与混乱!那恶意并非外放,而是内敛深藏,如同用最华美的绸缎包裹着的腐烂核心。她的眼睛是暗沉沉的褐色,看过来时,目光温和,却让江敛感觉像被冰冷的蛇信舔过皮肤。
璃璟在看到女主人的瞬间,身体明显僵硬,抓着江敛衣袖的手指收得更紧,几乎要嵌进他肉里。她低着头,不敢与女主人对视。
“请坐,不必拘谨。”女主人抬手示意对面的沙发,声音依旧悦耳,“夜晚寒冷,喝点热茶会舒服些。”
江敛没有立刻坐下,他的目光迅速扫过房间。除了他们进来的门,房间另一侧还有一扇紧闭的门,不知道通向何处。窗户拉着厚重的墨绿色丝绒窗帘,遮得严严实实。壁炉架上摆放着一些瓷器和小摆件,看起来都很正常。
最终,他还是带着璃璟,在女主人的对面沙发上坐了下来。沙发柔软得几乎能将人陷进去,但两人都只坐了边缘,身体紧绷。
女主人似乎并不介意他们的戒备,亲自执起银壶,将琥珀色的红茶注入他们面前的骨瓷茶杯中,动作优雅流畅。“尝尝看,我亲自调配的伯爵红茶,加了佛手柑精油,安神效果不错。”
茶香袅袅。璃璟盯着那杯茶,一动不敢动。江敛也没有去碰。
女主人给自己也倒了一杯,轻轻呷了一口,发出满足的叹息。“庄园难得有访客,尤其还是……像两位这样‘特别’的客人。”她放下茶杯,目光在江敛和璃璟手腕间的猩红数据链上停留了一瞬,笑意加深,“‘系统’似乎对你们格外关照呢。”
她果然知道!不仅知道病历簿,还知道系统,知道数据链!
“您……认识这个?”江敛谨慎地开口,指了指数据链。
“认识?当然。”女主人轻笑,眼神里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,“某种程度上,我和‘它’算是……老相识了。毕竟,这个‘游戏场’,也是依托于‘它’的某些底层协议构建的,虽然我们这些‘住户’偶尔会做些小小的……个性化改造。”
她的话信息量巨大!她自称“住户”,暗示庄园是“游戏场”的一部分,而且她们这些存在能对“系统”的规则进行“改造”!
“您说的‘住户’是指……”江敛追问。
“哦,就是像我,像刚才那位不太懂事的‘园丁’,还有……你们之前在楼梯间遇到的‘那位’一样的存在。”女主人说得轻描淡写,仿佛在介绍邻居,“我们都是被‘邀请’或‘滞留’在此的。各有各的职责,也各有各的……小小爱好。”
职责?爱好?江敛想起“园丁”的修剪,卫生间女声的“歌声”,还有墙上血字的警告……
“之前的几位客人,他们……”江敛试探着问。
“他们?”女主人露出些许遗憾的表情,“不太适应庄园的环境,我的一些‘小可爱’们又过于热情了。不过请放心,他们现在很‘安静’,在应该待的地方。”她的话轻飘飘地给壮汉三人的命运下了定论。
璃璟的身体抖了一下。
女主人将目光转向璃璟,那温和的目光下,探究的意味变得浓厚。“这位小姐似乎吓坏了。不用怕,亲爱的,在我这里,只要遵守小小的规则,就是安全的。”她的视线落在璃璟空荡荡的手上,“听说,你之前得到了一本很有趣的……病历簿?”
来了!核心问题!
璃璟脸色更白,声音细若蚊蚋:“我……我不小心捡到的……后来,后来丢了……”
“丢了?真可惜。”女主人叹了口气,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,“那可是个……很有纪念意义的老物件呢。记录着一些……早期‘治疗’的案例。”她顿了顿,看向江敛,“你们对那上面的内容,感兴趣吗?”
江敛的心跳漏了一拍。他强迫自己保持镇定:“我们只是偶然看到,上面的符号有些特别。”
“符号?”女主人挑眉,放下茶杯,身体微微前倾,那双暗沉的眼睛里兴趣更浓,“你说的是……封面上那个小小的、可爱的‘标记’吗?”
她果然知道符号!
“那是什么?”江敛顺着她的话问。
“一个……钥匙。”女主人缓缓说道,声音压低了些,带着某种蛊惑般的意味,“一个打开某些被锁起来记忆的钥匙,一个……定位‘源头’的信标。当然,也可能是一个……警报器。”
钥匙?信标?警报器?
江敛的思绪飞速旋转。病历簿上的符号,璃璟的异常,系统的强制绑定,女主人的关注……这一切似乎被这个符号串联起来了!
“它……在警报什么?”江敛追问。
女主人却没有直接回答,她靠回沙发背,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,目光在江敛和璃璟之间游移,最后定格在璃璟低垂的脸上,嘴角的笑意变得有些奇异。
“有些存在,太过耀眼,即使沉入最深的海底,也会吸引趋光的飞蛾……以及,捕食的鲨鱼。”她的话充满隐喻,“那本病历簿,记录了一些失败的‘治疗’尝试,也留下了一些……不该留下的‘痕迹’。拿着它的人,在某些存在眼中,就像黑夜里的灯塔。”
她是在说璃璟吗?因为接触了病历簿,所以被标记了?被系统关注,被这些“住户”注意到?
“您说的‘治疗’是指什么?”江敛换了个角度。
“治疗?”女主人笑了,那笑容里第一次透出明显的、冰冷的嘲讽,“当然是治疗‘不正常’,治疗‘疯狂’,治疗……不被允许的存在形式。”她的目光再次扫过那条猩红数据链,“就像‘系统’试图‘治疗’你们的‘异常’一样。只不过,我们的方法更……直接一些。”
江敛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。这个庄园,这个游戏场,似乎不仅仅是恐怖求生之地,更像是一个巨大的、扭曲的“收容所”或“试验场”!
“所以,那些‘住户’,包括您,都是……‘病人’?或者……‘治疗者’?”江敛的声音有些干涩。
“病人?治疗者?”女主人咯咯地笑了起来,声音依旧悦耳,却让人不寒而栗,“亲爱的,在这里,这两者之间的界限,往往模糊不清。有时候,治疗本身就是一种更深的疯狂。”她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,如同实质般刺向璃璟,“就像这位小姐……你身上,有很浓的‘药’的味道呢。不是病历簿沾染的……而是,从你灵魂深处,散发出来的。”
璃璟猛地抬起头,脸上血色尽失,眼神充满了惊骇和……一丝被说破秘密的恐慌?!
江敛心中巨震!他猛地看向璃璟!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……”璃璟的声音抖得厉害,眼泪再次涌出,“我就是个普通人……莫名其妙被抓进来……”
“普通人?”女主人缓缓站起身,墨绿色的裙摆垂落。她绕过茶几,走到璃璟面前,微微俯身,伸出涂着暗红蔻丹的手指,似乎想要触碰璃璟的脸颊。
璃璟惊恐地向后缩,几乎完全躲进江敛怀里。
江敛下意识地挡在璃璟身前,警惕地盯着女主人。
女主人没有强求,收回手,直起身,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温和得体的笑容,只是眼底的冰冷和探究丝毫未减。
“不必紧张,我只是好奇。”她退回自己的座位,“毕竟,像你这样……‘干净’又‘矛盾’的存在,在这里可是稀罕物。”她的话意有所指,“‘干净’得不像沾染过任何世界的尘埃,‘矛盾’得让系统都为之错乱。”
她坐回沙发,重新端起已经微凉的茶杯,语气恢复了之前的从容:“茶快凉了,不喝吗?”
江敛和璃璟都没有动。
女主人也不在意,自顾自地说道:“既然两位对我的小客厅和茶点不感兴趣,那我们来谈谈……交易如何?”
“交易?”江敛皱眉。
“是的。”女主人的目光落在江敛身上,“你们想离开‘血色庄园’,甚至离开这个‘游戏场’,不是吗?而我,恰好知道一些……‘后门’和‘漏洞’。”
“条件是什么?”
“很简单。”女主人笑了,目光再次转向江敛身后的璃璟,一字一句地说道:
“把她留下。”
“陪我……三天。”
“我想好好观察一下,这位‘特别’的小姐。”
“三天后,无论结果如何,我都会告诉你离开这里的方法。当然,前提是……她能‘完整’地度过这三天。”
空气仿佛在女主人的话语中凝固了。
壁炉的火光跳跃着,将三人对峙的影子投射在温暖的壁纸上,扭曲晃动。红茶的香气变得甜腻到令人作呕。
璃璟猛地抓住江敛背后的衣服,指甲几乎要透衣而入,她的颤抖如同寒风中的落叶,无声,却剧烈。她没有说话,只是将脸死死埋在江敛的后背,传递着无声的恐惧与哀求。
留下她?在这个诡异的庄园,交给这个深不可测、满口“治疗”和“观察”的女主人三天?所谓的“完整”度过,听起来更像是一个残忍的玩笑或诅咒。
江敛的血液在听到条件的瞬间几乎逆流。一股强烈的、近乎本能的抗拒和怒意冲上心头,甚至压过了对女主人力量的忌惮。他怎么可能答应?把璃璟留下,无异于将她推入深渊!
但……拒绝呢?女主人看似给出了选择,实则没有。拒绝的后果是什么?被困死在庄园?面对无休止的“住户”袭击?而且,她提到了“离开的方法”……这可能是他们目前唯一的希望。
这是一个赤裸裸的、恶毒的阴谋。
“为什么是她?”江敛的声音嘶哑,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,“她只是个评级双E的新人。”
“为什么?”女主人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问题,轻轻笑了起来,“亲爱的,你的感知难道没有告诉你吗?她身上的‘异常’,远比那条可笑的数据链所显示的,要深刻得多。那本病历簿只是引子,她本身……才是真正的‘病历’。”她的眼神变得幽深,“我对‘特殊病例’,总是抱有极大的研究热情。三天,或许我能找到她‘异常’的根源,甚至……找到‘治愈’的方法呢?”
治愈?江敛心中冷笑。在这个扭曲的地方,“治愈”恐怕意味着更可怕的结局。
他感觉到背后璃璟的颤抖停了一瞬,仿佛女主人的话刺中了什么。但她依旧没有抬头,只是抓着他衣服的手指,收紧到痉挛。
江敛沉默着。大脑在飞速权衡。硬拼?毫无胜算。虚与委蛇?女主人显然不是能被轻易糊弄的角色。
“我需要时间考虑。”江敛最终说道,语气恢复了冰冷。
“当然。”女主人似乎早就料到,并不着急,“你们可以回到客房慢慢想。不过,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。庄园的夜晚很长,但适合思考的时间……并不多。”她意味深长地说,“明天日出之前,给我答复。”
她端起茶杯,做了个送客的手势。“门在你们身后。请便。”
江敛没有再多说一个字。他站起身,同时将几乎虚脱的璃璟也拉了起来,半扶半抱地,转身朝着来时的房门走去。
他的背挺得笔直,但只有他自己知道,衣服下的肌肉紧绷如铁,心脏沉重地跳动着。
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门把手的瞬间——
女主人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,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,音量不高,却清晰地钻进两人的耳朵:
“哦,对了。差点忘了提醒……”
“如果选择拒绝……”
“我那些不太安分的‘住户’朋友们,可能会对两位接下来的庄园之旅,表现出……过度的热情。”
“尤其是,对这位身上带着‘药香’的小姐。”
“祝你们……做个好梦。”
江敛的手顿了顿,没有回头,猛地拉开门,带着璃璟走了出去,并反手将门关上。
走廊的阴冷瞬间包裹了他们,与客厅内的“温暖”形成刺骨对比。
璃璟几乎完全靠在他身上,腿软得无法自己行走,只是无声地流泪。
江敛扶着她,快步朝着他们客房的方向走去。他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,脑海中反复回响着女主人最后的话,还有她看着璃璟时那种仿佛看待珍贵实验体般的眼神。
回到客房,锁死房门。璃璟瘫坐在地毯上,抱着膝盖,将脸埋进去,肩膀无声地耸动。
江敛背靠着冰冷的门板,缓缓滑坐下去。疲惫、伤痛、还有那沉重如山的抉择,几乎要将他压垮。
他看向腕上的猩红数据链,另一端正连接着那个哭泣的、谜团重重的女孩。
留下她?还是带着她,面对整个庄园未知的、女主人口中“过度的热情”?
窗外,夜色浓稠如墨。
庄园深处,仿佛有更多的窃窃私语和蠢蠢欲动的声响,在黑暗中悄然汇聚。
而他们房间的门外,走廊的地毯上……
不知何时,多了一小片刚刚摘下的、带着露水的、妖异的蓝色鸢尾花瓣。
静静地躺在那里。
如同无声的催促。
与邀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