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自习的下课铃声刚落，煤渣跑道上还残留着白日的余温。陈雪抱着厚厚的英语笔记，沿着操场边缘的白炽灯路灯慢慢走着，橘黄色的光晕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，口袋里的磁带播放器正低声循环着《约定》，甜腻的旋律却压不住她心头的忐忑。
“陈雪，等一下。”
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陈雪脚步一顿，转身时正好撞见赵天宇双手插兜站在路灯阴影里，身边还跟着两个穿着蓝白校服的男生，一看就是平时跟着他起哄的跟班。赵天宇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，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照片，随手抽出一张甩到陈雪面前。
照片是用胶卷拍的，画面有些模糊，却清晰地定格了昨晚她和张嘉豪在操场散步的场景 —— 两人并肩走在沙池边，路灯的光落在脸上，距离不算远，看起来确实有些亲昵。陈雪的脸颊瞬间涨红，伸手想去抢，却被赵天宇抬手躲开。
“急什么？” 赵天宇把玩着手里的照片，语气带着威胁，“这张只是开胃菜，还有好几张呢。要是我把这些照片发到校园 bbS 上，再配上‘高一学生早恋，影响校风’的标题，你说会怎么样？”
校园 bbS 是上个月才开通的纯文字交流平台，虽然没有图片功能，但只要描述清楚，再附上照片的文字细节，足以在全校引起轩然大波。陈雪攥紧了手里的笔记本，指节泛白：“赵天宇，你卑鄙！我们只是在聊学习，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！”
“是不是我说了算。” 赵天宇上前一步，压低声音，“给你两个选择，要么离张嘉豪远点，以后不准跟他说话、不准一起学习；要么，这些照片明天一早就会出现在 bbS 的置顶位置，到时候你和张嘉豪都得被通报批评，甚至可能记过。”
他身后的跟班也跟着起哄：“陈雪，识相点吧，天宇哥也是为你好，免得影响学习。”
陈雪咬着嘴唇，眼眶有些发红，却倔强地抬起头：“我不选。我和张嘉豪光明正大，不像你，只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。”
“你别给脸不要脸！” 赵天宇的脸色沉了下来，伸手就要去扯陈雪的书包，“信不信我现在就去网吧发帖子？”
“住手！”
熟悉的声音带着穿透力，张嘉豪快步从操场另一端跑过来，身后还跟着王虎和李伟。刚才晚自习结束后，他发现陈雪没跟自己一起走，心里有些不安，就让王虎和李伟在教学楼门口等着，自己绕去操场找她，没想到正好撞见这一幕。
张嘉豪挡在陈雪身前，目光冷冷地盯着赵天宇：“赵天宇，你想干什么？”
看到张嘉豪来了，赵天宇的底气更足了，扬了扬手里的照片：“干什么？当然是提醒陈雪，别跟某些人走太近，免得毁了自己的名声。张嘉豪，你要是识趣，就主动离陈雪远点，不然大家都不好看。”
“不好看的是你吧。” 张嘉豪的语气平静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叠手写的纸，递到赵天宇面前，“你以为只有你会留证据？这是你最近搞校园电商代购的记录，上面有你帮同学代购零食、文具的清单，还有你收取差价的明细 —— 这些都是没有合规凭证的，属于违规经营吧？”
赵天宇的脸色瞬间变了：“你胡说八道什么！我那只是帮同学跑腿，根本不是什么电商代购！”
“是不是胡说，你心里清楚。” 张嘉豪指着纸上的记录，“这上面有十几个同学的签名，都是你代购过的人，每个人都能证明你收了差价，而且没有任何正规票据。你以为学校不管，就可以随心所欲？要是我把这些材料交给班主任，再反映到学校管理处，你觉得学校会怎么处理？”
校园里虽然没有明确禁止学生间的小额代购，但赵天宇的行为已经超出了 “跑腿” 的范畴，不仅收取高额差价，还涉及批量代购零食（部分是校外无正规包装的食品），一旦被学校发现，至少是通报批评，严重的可能会影响评优资格。
赵天宇的手开始发抖，他没想到张嘉豪竟然悄悄收集了这些证据。身后的两个跟班也有些慌了，小声劝道：“天宇，算了吧，别把事情闹大。”
“你敢威胁我？” 赵天宇强装镇定，“大不了鱼死网破，我把照片发出去，你也别想好过！”
“鱼死网破？” 张嘉豪冷笑一声，“我和陈雪光明正大，就算照片被发出去，顶多解释清楚就行，学校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处分我们。但你不一样，违规经营的证据确凿，一旦被查实，你的重点班资格可能都保不住 —— 你父亲那么看重你的成绩和名声，你觉得他会允许这种事发生？”
这句话正好戳中了赵天宇的软肋。他之所以这么嚣张，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父亲的纵容和支持，要是真因为这点小事影响了前途，父亲肯定不会饶过他。赵天宇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，手里的照片被攥得皱巴巴的。
陈雪从张嘉豪身后走出来，眼神坚定：“赵天宇，你不用再白费心思了。我和张嘉豪是好朋友，以后也会一起学习、一起进步，不会因为你的威胁就退缩。”
张嘉豪看着赵天宇，语气加重了几分：“现在，把照片交出来，当场销毁。不然，我现在就去找班主任。”
赵天宇咬了咬牙，犹豫了几秒，最终还是不甘心地把手里的照片扔在地上。张嘉豪上前一步，用脚把照片踩碎，又捡起碎片，确认每张都被撕得粉碎，才放心下来。
“你给我等着。” 赵天宇狠狠瞪了张嘉豪一眼，带着两个跟班狼狈地离开了操场。
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，陈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，刚才强装的镇定瞬间瓦解，眼眶微红地看着张嘉豪：“谢谢你，嘉豪。要不是你，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。”
“别怕，有我在。” 张嘉豪递给她一张纸巾，声音温柔下来，“我早就觉得赵天宇没那么容易死心，所以之前留意了他代购的事情，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。”
王虎和李伟也围了上来，王虎愤愤不平地说：“赵天宇也太不是东西了，竟然用这种手段威胁人！下次再让我撞见他找事，看我怎么收拾他！”
“别冲动。” 张嘉豪摇摇头，“对付他这种人，不能靠武力，得用脑子。他现在已经怕了，短期内应该不会再找事了。”
几人一起往校门口走，路灯把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，磁带播放器里的《约定》还在轻轻流淌。陈雪攥着张嘉豪递来的纸巾，心里暖暖的，刚才的恐惧和不安已经烟消云散。
就在这时，张嘉豪口袋里的小灵通突然震动起来，屏幕上显示着 “家里” 的来电。他按下接听键，电话那头传来母亲焦急的声音：“嘉豪，你快点回来，你爸那边出了点事！”
“妈，怎么了？” 张嘉豪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。
“你爸单位的一个项目，被人质疑有利益纠纷，现在单位让他暂时停工，配合核实情况……” 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，“你爸现在情绪很不好，你赶紧回来看看。”
张嘉豪的眉头瞬间皱紧，他能感觉到，这背后肯定有人在搞鬼。挂了电话，他看向陈雪和两个好友：“我家里有点急事，得先回去了。你们路上注意安全。”
“要不要我们跟你一起去？” 陈雪担忧地问。
“不用，你们先回家吧，有情况我会跟你们说。” 张嘉豪匆匆交代了一句，转身朝着校门口的自行车棚跑去。
夜色渐浓，煤渣跑道上的脚步声渐渐远去。张嘉豪骑着自行车，风从耳边吹过，他心里清楚，平静的日子恐怕又要被打破了。而这一次，麻烦竟然找上了父亲。他握紧车把，眼神变得坚定起来：不管是谁在背后搞鬼，他都不会让家人受到伤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