蓝婳君闻言愣了一下,旋即摇了摇头道:“不曾落水。”
蓝婳君话音刚落,就见小翠从外面跑了进来。
她拔高嗓音,带着哭腔道:“小姐难道你忘了吗?那年寒冬腊月,陈瑶一桶冷水朝你从头浇下,你冻得浑身发抖,高烧了三日,从那之后,你的身子就变得虚弱不堪。”
小翠!蓝婳君急声制止。
都什么时候了,您还要瞒着将军!小翠扑到蓝盛飞面前重重磕头,将军明鉴!小姐这些年畏寒的毛病,全是当年被陈家小姐害的!她不让说,是怕您担忧啊。”
“后来小姐染了风寒,浑身滚烫,陈府上下都没人愿意靠近她,每天只有一个丫鬟送了饭,送了药就匆匆离开了,若不是奴婢实在看不下去,守着她照顾,小姐当时恐怕就......就没命了啊!”
蓝盛飞听完这些话,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冻住了。
他原以为女儿在陈家只是受些冷眼,却不想竟是险些丢了性命!
一旁的萧御锦已被震惊的说不出话。
没想到蓝婳君的寒症竟是这样来的。
又是女子之间的勾心斗角!
陈家不过一个落魄的商贾之家,早年只出了一位将军,还是婳君的母亲。
婳君的母亲死去多年,陈家也随之败落。
只是他们怎敢?
京中谁人不知蓝盛飞爱女如命,把女儿看的比这世间任何东西都重,即便是陛下,都要忌惮三分,他陈家……他陈家是疯了不成?!
良久,蓝盛飞看着女儿苍白的脸声音嘶哑的问道:”婳儿,你为何不告诉爹爹?”
蓝婳君摇了摇头,低着头没有说话。
但蓝盛飞已然明白,女儿是怕他担忧,才选择了隐瞒。
可这也让他更加自责。
记得女儿八岁那年,他除夕夜回江南探亲,席间,婳君很乖,很安静,他当时还欣慰女儿终于有了大家闺秀的样子。
原来她是受了委屈。
学会了避人锋芒!
一旁的萧御锦回过神来,向孙老先生郑重一揖:孙老先生,婳君这身子,可还有根治之法?
孙老先生只是摇了摇头,道:“只能调养。”
萧御锦闻言身形微晃,指节捏得发白。
当真...别无他法?会不会致命?!”
“若好生将养,可与常人无异。但若再受寒侵……
老先生未尽之言化作一声叹息。
接着,他还是把话说明白了:“小姐的脉象沉细无力,寒气已深入肺腑。每逢节气交替,或是冬日严寒,必会引发咳喘。若再受一次大寒,只怕……肺脉尽断,药石无灵。”
肺脉尽断,药石无灵——短短八个字, 狠狠扎进萧御锦心口。
只听老先生又道:“小姐当年落下的病根实在太重,能撑到今日已属奇迹。”
听到这里,蓝盛飞猛地按住胸口,脸色瞬间灰败如纸。
他脚下一软,踉跄后退,后背重重的撞在桌上。
“将军!”萧御锦立即上前扶住他。
蓝盛飞胸膛剧烈起伏着,。这位曾在千军万马中屹立不倒的老将,此刻却连站直的力气都没有。
十年...他死死攥住萧御锦的衣袖,指节泛白,我竟让婳儿独自熬了十年......
年纪还这么小,就落下了病根。
萧御锦道:”将军冷静,古医术中有记载,前朝明慧郡主同样寒毒入骨,却靠药浴与针灸活到古稀。”
蓝盛飞猛地抬头,眼中燃起希望的火苗:王爷说的可是真的?
千真万确。萧御锦从怀中取出一卷泛黄医书,明慧郡主的医案在此。她当年中的是更凶险的北疆寒毒,却靠药浴针灸活到七十有三。
他早上听梁太医说蓝婳君体内有寒症,这书是他临行前特意从书房找来的。
没想到误打误撞竟派上了用场。
蓝盛飞布满厚茧的手轻抚书页,指尖在火山泥三字上反复摩挲,忽然朗声大笑:天意!真是天意!
萧御锦望着蓝盛飞欣喜的眉眼,心底悄然泛起涟漪。若能借此让老将军承情,他与婳君的婚事便多了几分把握。
然而孙老先生夺过书一看,忽然摇头长叹:王爷有所不知,明慧郡主当年能痊愈,实因她中的是狼毒花寒毒,与小姐这寒症截然不同。”
萧御锦闻言,脸色顿时一变:是本王疏忽了。他声音发紧,险些酿成大错。”
蓝盛飞此刻又露出了失望的神情。
颓然道:罢了...一切都是命…..
萧御锦急忙上前:将军莫急,太医院能人辈出——
王爷不必宽慰。蓝盛飞眼里含泪,是老夫糊涂...竟指望这些陈年旧案能救婳儿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