祭坛深处,空气凝滞。那道与叶璃面容相似的模糊轮廓尚未消散,便在一瞬间被撕裂。
黑雾从地脉裂缝中翻涌而出,一道身影踏步而来。他右眼机械义眼射出紫光,左脸雷纹暴涨,手中骨刃高举过头,直劈石台上的王冠。
叶璃瞳孔一缩,身体本能前倾。
“别碰它!”谢无妄暴喝,雷锤横扫而出,却被一股扭曲空间的力量偏移轨迹,砸入侧壁。
骨刃斩落刹那,叶璃体内猛然一震。心焰罗盘自行离体,化作一道幽蓝光盾挡在王冠之前。
轰!
光盾炸裂,碎片如星点四散。骨刃势能未尽,却被硬生生阻了一瞬。
就是这一瞬。
叶璃伸手抓向王冠。
指尖触碰到内圈刻痕的瞬间,一道月神纹亮起。那纹路与她护甲上的印记完全重合,仿佛本是一体。
她没有迟疑,将王冠握入掌心。
脑海中骤然涌入画面——千年前,一位女子立于裂谷之巅,头顶王冠,双手引动天地之力,将翻腾黑雾压入深渊。风沙漫天,她的身影孤独而决绝。
记忆一闪而逝。
体内的狐火猛然奔涌,不受控制地冲向四肢百骸。与此同时,谢无妄眼中雷光爆闪,雷锤自动悬浮,电弧疯狂缠绕。
两人目光相撞。
无需言语,异能自发呼应。
赤金火焰自叶璃周身燃起,紫色雷霆从谢无妄铠甲蔓延。两股力量在空中交汇,缠绕成柱,直冲洞顶。
轰隆一声,岩层崩裂,碎石飞溅。一道巨大裂口被轰开,月光从上方洒落,照进祭坛。
能量余波横扫四周,冥绝被正面击中,整个人倒飞出去,撞上石壁。他口中喷出黑雾,机械义眼闪烁不定,左脸雷纹出现裂痕,渗出暗血。
“你们……”他撑着骨刃站起,声音嘶哑,“根本不知道开启回廊的代价!”
话音未落,地面突然震动。他脚下裂开一道缝隙,黑雾迅速将他吞没,转瞬消失不见。
祭坛重归寂静。
叶璃单膝跪地,喘息粗重。经脉灼痛如刀割,但她死死握住王冠,指节发白。
谢无妄落地,右臂铠甲裂开一道深缝,电弧跳跃不稳。他快步走到她身边,伸手扶住她肩膀。
“还能动?”
她点头,缓缓站起。
王冠静静躺在她手中,光泽流转,像是有了生命。她低头再看内圈那行小字:“承愿者戴之,断誓者亡。”
她抬手,将王冠戴在发间。
微光一闪,王冠与她血脉相连,仿佛从未离开过。
苍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:“你……真的成了继承者?”
叶璃没有回头。她望着石台,那里残留着方才双生能量轰击的痕迹,地面焦黑,符文断裂。
“这不是结束。”她说,“是开始。”
谢无妄盯着她头顶的王冠,眼神复杂。刚才那一击,不是他们主动催动,而是异能在危机关头自行融合。那种共鸣,像是命运早已写好。
“冥绝不会再来送死。”他说,“但他会等。等我们自己犯错。”
叶璃抬手抚过王冠边缘,触感温润,像有心跳。
“他知道什么?”
“代价。”谢无妄低声道,“他说的代价。”
两人沉默。
远处鼓声已停,傀儡尽数崩解。祭坛外再无动静。
可就在这片死寂中,王冠忽然微微一颤。
叶璃猛地抬头。
头顶新开的裂口处,月光正以某种规律明灭。不是自然变化,而是被什么东西干扰。
她举起手,月牙形魂器浮现。狐火燃起,映出上方岩层内部的痕迹——层层叠叠的符文正在苏醒,顺着裂缝向上延伸。
“这不是普通的洞顶。”她低声说,“上面有阵法。”
谢无妄跃上半塌的石柱,抬头望去。雷纹石在他左眼剧烈跳动,显示出常人看不见的能量流向。
“不止是阵法。”他沉声说,“是传送阵。刚被激活。”
“谁激活的?”
“不是我们。”他跳下石柱,“也不是冥绝。”
叶璃闭眼,心焰罗盘重新沉入血脉。这一次,它不再躁动,而是安静蛰伏,像完成了某种仪式。
她睁开眼:“浮岳祭司……青冥。”
谢无妄点头:“他一直想复活初代月神。现在他以为机会来了。”
“可初代已经死了。”叶璃冷笑,“他要复活的,只是个空壳。”
“但只要有人相信,阵法就能运转。”谢无妄看向她,“而你现在戴着王冠,就是最好的祭品。”
叶璃抬手按住王冠,指尖用力。
“那就让他看看,这王冠认的是谁。”
她一步踏上石台,狐火环绕全身。谢无妄紧随其后,雷锤重新凝聚。
两人并肩而立,仰头望向洞顶。
传送阵的光芒越来越强,符文逐一亮起,形成环形光幕。空气中泛起涟漪,像是有什么即将降临。
“准备好了?”谢无妄问。
“随时。”她回答。
他抬手,雷锤指向上方。她抬手,狐火升腾。
两股力量再次交织,准备迎击即将到来的存在。
就在此时,王冠忽然发出一声轻鸣。
叶璃心头一震。
她感觉到,有一股熟悉的气息正从传送阵中渗透下来——不属于青冥,也不属于冥渊。
那气息带着古老誓言的味道,像是从千年前穿越而来。
她忽然明白。
这不是召唤复活。
是回应契约。
谢无妄察觉到她的异样:“怎么了?”
她没回答。
因为她看到,传送阵中心,一道人影正在凝聚。
那是个女人,身穿残破长袍,手持断裂战戟,眉心烙印着完整的月神纹。
她睁开眼,目光穿过层层符文,落在叶璃身上。
嘴唇微动,吐出两个字:
“孩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