唇间蔓延浓重的血腥,血味刺激着神经,林虞砷越加渴望,不容人躲开。
手掌下移抚在她平坦的小腹,灵力探入,丝丝缕缕化成刃,生生割了还未成形的胎儿。
瞬间凄厉的惨叫被他尽数吞进喉中,神色温柔藏着一丝疯意,手掌毫不留情面,他要把那块血肉模糊取出来。
陆无归的种,怎么配在她腹中。
‘岁卿安’指甲深深镶进林虞砷的皮肉,鲜血顺着二人唇角滑下,腹中绞痛,疼的她死去活来,面色死白,双目盈泪。
怀里人近乎绝望。
拼命突破剑主的灵力拮制,爆发浑身强劲的灵力瞬息涌入腹部,倾尽所有,试图留下胎儿。
可剑灵怎么可能抵抗剑主的命令,她连命都是他的,只要他心念之间,她必死无疑。
谈何挣扎?
“你是我养大的,一辈子都归我,你的孩子也合该是我的。”
“魔胎会吸食你的所有灵力,血肉。我把它取出来,等安安身子养好再还一个灵胎。”
清冽的嗓音哑了,话语如刀,带着掠夺的残忍。
肉团被隔空取出。
‘岁卿安’疼得晕死过去,身上浸透冷汗,像从水里捞出,发梢还滴着水珠。
身躯宛如破洞的气球内里灵力疯狂涌动泄出外界,周遭夫妻二人的魔气,灵气混杂。
林虞砷静静地抱住‘岁卿安’,哪怕身上都被她的汗水沾湿,也没有松手,神色意外的平静。
“为什么把灵力都给了孩子,是你害了他,不是我。”
怀里的人渐渐变小,黑袍穿在她身上都显得宽大,不合身。
他呢喃,“变小了也好,没灵力了也好,终归还在自己身边。”
“要不,记忆也别要了吧?我们可以重新开始……”
手掌按在后脑,压住少女发髻,灵力猛然大量地蹿入她的识海,击碎每一片飘浮的记忆。
脑海剧痛侵袭,她没醒,眉头也未皱一下,已经彻底失去意志。
重创之下,少女的身影逐渐消失,又在他疯狂灌输灵力的治愈下缓慢稳住。
“真好。”
两人的记忆都被他摧毁了个遍,陆无归还死了。
天地间的风雪怒吼着,地上重新覆盖了一遍血色,洁白的积雪银光耀眼,再也遮不住魔宫的黑暗,与血流。
天道之力覆盖在这一片土地上,不容拒绝地驱逐世界意志的擅自干扰,魔界重新陷入前所未有的动乱。
——
安悦山庄。
夏日正午,日光灼灼。
“原来消失数百年,就在这僻静山峦上?”
厅前坐着的月白衣袍女子眉眼略有愁思,对着一桌佳肴美馔食不下咽。
“找我何事?”
男人语气分外冷漠。
“你不回去府邸……”
莳嫣然话语戛然而止,惊愕目光锁住一道突然跑出的菉竹倩影。
她豁然起身,凳子被踢得翻倒,身子止不住的颤抖。
“……安安回来了?”
“我说你怎么突然沉寂了,这种喜事,怎么不与我说。”
“与你无关。”
林虞砷把人按入怀里,少女艳丽的面庞带着呆滞,雪凝的手掌下意识捂住腹部,瞳孔放大无神。
莳嫣然隐约察觉不对,急急:“安安受过重创?魔头折磨她了?”
走过来,欲要查看她的情况,却被林虞砷抱着人躲过。
她的手僵住,抬起头看白袍男人。
林虞砷的表情有些冷然,丹凤眼内漆黑一片毫无情绪,垂下眼直盯着人的模样有些让人发怵。
莳嫣然一直都知道,优柔寡断不是林虞砷的本质,杀伐果断才是他真实的性子。
“安安在魔界是不是过得不好?”
面前伟岸的男人没有否认,她也就默认了,叹了口气,“你这是想要与她在一起了?”
林虞砷:“我们已经没有婚约。”
“是啊,的确。”
知道他的心不在自己这里,为了不让二人最后醒悟了痛苦,她主动退了婚。
莳嫣然使了巧劲,终于捏到‘岁卿安’的小脸,又滑又嫩,她笑起,
“好歹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,不许欺负她。”
“你们这条路不好走。”
“那群老古董会阻止你们的。”
林虞砷喂了一点灵鸟蛋羹进少女嘴里,瞧着人吃完,才低声道:“只有没实力才不被允许。”
莳嫣然默然无声。
她转身离开了,最后留下一句,“与恶鬼合作死路一条,不考虑自己也要考虑安安。”
日头火热,厅中只剩下二人。
林虞砷怀抱着呆滞的‘岁卿安’,一人独坐失神许久,几声呢喃在空气中回响。
“不是恶鬼,是世界……”
“可惜天道出手太快了,没能彻底把那人搞死,又让他在魔界呼风唤雨。”
“可为什么只有我的安安好不了?”
“大家都好好的,为什么安安就一直生着病。”
……
……
岁卿安如个局外人,一直在身体主人的身侧旁观,可她却觉得自己入戏了。
识海炸烈剧痛,腹中也随着绞痛,哀悼莫大于心死。
胸口剧烈疼痛,起伏之下喘不过气,视线朦胧,泪水止不住地流出。
她为什么会这么难受,心脏似是被割裂。
看林虞砷晋升仙人,看‘岁卿安’在安悦山庄恢复神智,看她隐嫁给林虞砷,又看她与陆无归重新相遇相知相许。
又因为身份不得已背叛,一剑刺穿他的心脏,又在最后一刻替陆无归承受仙力伤害,护佑他的神魂,以至于剑毁魂散。
‘岁卿安’与陆无归最终还是没有走在一起,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曾经孕育过一个生命。
那个他们心心念念的小生命,还没见着美好世界一面就胎死腹中。
直到小世界完全成型,林虞砷以仙力重铸赤殒剑,身陨时以最后仙力护送‘岁卿安’破碎的神魂到一个祥和家园。
岁卿安全程都在给自己做心理暗示,告诉自己那不是她,是别人,可还是悲伤难自抑,宛如切肤之痛。
见到灵魂飘进一个女人肚里时,所有暗示远去,直接怔愣在原地。
女子气质淡雅如菊,整个人温柔恬静,那是早已经离世的母亲,岁卿安忍不住红了眼眶。
她有些委屈地小声叫道:“妈……”
话落,女子似有所觉的向此处看来,目光一如她幼时般温柔,岁卿安憋不住委屈,大声地哭了出来。
好疼,头痛,腹中也痛。
她终于记起来了。
一人轻轻环抱住了她,让她依靠在宽阔的胸膛里,低沉着急的嗓音也在耳边轻唤。
空间破碎,眼前景象泯灭。
岁卿安害怕地伸出手,企图向女子抓去,“妈——”